受戒
沈巍这么多年过来,除了昆仑君没信过什么。也有些人拉他入教,有个依托会好过些。
有什么用?沈巍想,他不记得自己,信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。他要亲身感受到被遗忘的疼,那是那个人留给他的,刻骨铭心。
赵云澜那个德行更是天皇老子都不怕,有时对神明的态度让手下恨的牙痒痒。赵处长表示无所畏惧:你们算老几?有我家斩魂使厉害吗?
各路妖魔鬼怪自动退散:比不过比不过。
两人有次去欧洲旅行,被导游拽进教堂。
本来沈巍可以带赵处瞬移过来,连机票钱都省了。但赵处想到没有签证两人要不停瞬移就有些头疼,最后还是决定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。
此时赵处按耐住想拿烟的手,百无聊赖:“幸亏没让咱俩作礼拜,不然我得直接睡着。”
沈巍对无药可救的赵处早已放弃治疗。
两人还遇见了几个外国的鬼,赵处有点尴尬,自己的英语水平不太能搬上台面。自己没面子不要紧,丢了国家的脸可就不好了。
好在全球肢体语言是共通的,两个人和几个鬼相互点头当作打招呼。
走远了赵处想起来,沈教授可以无障碍交流,转念一想即便外国的鬼魂肯定也不愿意没事和斩魂使交流感情,又不是什么口语角。
两人走在外国的街头,赵处牵沈巍的手,沈巍下意识要缩回来,赵处勾住他的手指:“别怕。”
沈巍冰凉的手指在他手里舒展开来,赵云澜握住走了一会,沈巍悄悄伸开五指,两人十指相扣。
两个人都不是爱拍照的人,逛了好几天也没什么合影,当特调处的人怀疑他俩到底出国没的时候,沈巍请当地人帮忙拍了张照片。
林静收到照片情不自禁发出“汪”地一声。
照片上两人站在个建筑物前,赵云澜没心没肺地搂着沈巍笑,沈巍耳朵顶着赵云澜比的“二”,露出带有一丝羞怯的笑容。
照片被林静洗好后粘在墙上,大家饿了就都来看看。
总有虔诚的信徒想拉两人入教,赵云澜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,导致信徒转攻沈巍。
斯文的沈教授认真听完对方的循循善诱,礼貌地眨巴着大眼睛微笑:“No。”
赵云澜忍笑忍的脸快抽筋。
后来沈巍告诉他斋戒月时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:“岂不饿死老子?”
“日落之后还是要吃饭的。”
“那折腾个什么劲?这些信条啊,都是人没事想出来折磨自己的。只折磨自己还不够,还要祸害别人。”
赵云澜歪在沙发里抽烟,潇洒地吐出个烟圈:“这么看来,佛教还算比较靠谱的。”
“为何?”
“它对生死的态度我很喜欢,顺其自然嘛。就是这个戒肉戒酒比较麻烦,信仰怎么非要受戒呢?”
“大概是要通过约束自己来体现虔诚。”
“那我还是信济公吧。”
沈教授合上教案,对他的胡言乱语置若罔闻:“我曾经去过一次寺庙。”
记不清是哪年了,他在门外看着善男信女进进出出。信徒们手持香火入寺,口中念念有词,一路拜过去,心满意足地出来。
沈巍到底没有进去,怕扰了佛门清净。他很羡慕那些人,心诚则灵,有时看的太清楚未必是件好事。
赵处来劲了:“周末去龙城的寺庙拜拜?”
沈巍略迟疑:“也好。”
来到气宇轩昂的大门,沈巍踟蹰不前,赵处把他往里拽:“别想那些没用的,佛祖普渡众生,还在乎你那点事?”
沈巍被他踉踉跄跄地拖进去。
两人随众人在门口领了香,拜了三拜,恭恭敬敬将香插进大香炉内。
果然是佛门圣地,进了这里似乎没了杂念,多数都是来求个平安。
两人没去拜里面的众佛,赵云澜觉着让斩魂使给佛祖下跪磕头不太合适。
两人沿长廊走出来,赵处忽然说:“我刚才许了个愿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望佛祖保佑我升官发财。”
沈巍日常无语。
赵处看四下无人,凑近沈巍的耳边低声问:“你许了什么愿?”
突如其来的热气让沈巍的耳朵染了一点红:“没什么。”
“我不信,快说。”
赵云澜挡着沈巍不让他走,沈巍不想跟他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,只好说:“希望我以后不再孤独。”
赵云澜愣了几秒后坏笑:“这好办,不用求佛祖。求我啊,我给你当老公,你要不要?”
沈巍瞪大了眼睛,钦佩他不分场合的功力。
“说话。”
沈巍无奈:“嗯。”
“这什么意思?要不要,要不要?”
沈巍大声地说:“要!”
声音吓到了附近的香客,纷纷绕着他们走。
“喊这么大声干什么。”赵云澜压抑不住内心的得意。
沈巍走了几步后小声地说:“要。”
摇着尾巴的赵处揽着沈巍的肩往外走。
我不信天不信地,只信你一个。
你是我唯一的信仰,为你受戒,我甘之如饴。
现在的日子对于沈巍来说,可谓是苦尽甘来。
“这回就算了,下次去拜别的庙。”
沈巍疑惑:“什么庙?”
“月老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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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推荐汪曾祺的《受戒》。愿所有人,荣辱不惊过一生,不负岁月之深情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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